内容简介
潘天寿《中国绘画史》介绍了上至远古,下至清末民初的中国绘画发展历程,将中国文化、哲学、个性、风俗融入其中,并提出中国画与西方画并立为人类艺术双峰的观点,是一本具有国际视野的中国美术史专著,被列入“大学丛书”。
全书分为古代史、上世史、中世史、近世史四编,介绍24朝、1600余位画家及创作的社会背景、政治环境,各画派源流、特点等,包括但不限于山水画、人物画、花鸟画、宫廷画、文人画、佛画、界画、墨戏画等,介绍了美术史上“南北宗论”“吴浙之争”的重大争议,并对西域、古印度、西洋宗教画等外来画派对本土画的影响进行了系统介绍。
目录
绪论
第一编中国古代史
第一章绘画之起源与成立
第二章唐虞夏商周之绘画
第三章春秋战国及秦之绘画
第二编上世史
第一章汉代之绘画
第二章魏晋之绘画及其画论
第三章南北朝之绘画及其画论
第四章隋代之绘画
第三编中世史
第一章唐代之绘画
第二章五代之绘画及其画论
第三章宋代之绘画
第四章元代之绘画
第四编近世史
第一章明代之绘画
第二章清代之绘画
试读
第三章 春秋战国及秦之绘画
周室既衰,中央集权,渐次陵夷。封建之制,因以瓦解。礼乐征伐,出自诸侯。坛坫之场,借为干戈之地;尊君之义,饰为非分之求。历春秋而战国,杀伐无宁岁。国无常君,士无定臣,得士者富强,失士者败亡。故诸侯之欲争霸者,无不礼贤下士,招致才能以自辅。于是才智之士,蔚然竞起,或为合纵连横之说,或倡坚白异同之谈。言论无拘忌,思想无束缚,三代理教之壁垒,固破坏无遗;而学术文艺之焕发,实为吾国之黄金时代。绘画之事,亦与西周之但求功于典章文饰之应用者不同。即述于下:
春秋战国,虽战乱频仍,然以学术思想之焕发,关于缋画之韵闻轶史,在古籍可查考者,殊属不少。且西周以前之绘画,虽各代均极重视;然从事绘画者,例与工匠等量齐观,无有以画名者。至是,始有齐之敬君、鲁之公输班等,均以能画称于世。《说苑》云:“齐王起九重之台,国中有能画者,则赐钱。狂卒敬君,居常饥寒,其妻端正,敬君工画,贪赐画钱,去家日久,思念其妇,遂画其像,向其嬉笑。傍人见之,以白王;王以钱百万请妻,敬君惶怖许听。”《水经注》云:“旧有忖留象,此神尝与鲁班语,班令其神出,忖留曰:‘我貌狞丑,君善图物,客在,我不能。’班于是拱手而言曰:‘出首见我。’忖留乃出;班于是以脚画地,忖留觉之,便还没入水。故置其像于水上,唯背以上立水上。”此说殊近神话。然公输班为吾国有名之建筑家,并善绘画,盖为后人臆想附会而成之耳。又《韩非子》云:“客有为周君画荚者,三年而成,君观之,与髹荚者同状,周君大怒。画荚者曰:‘筑十版之墙,凿八尺之牖,而以日始出时,加荚其上而观。’周君为之望见其状,尽成龙蛇禽兽车马万物之状备具,周君大悦。”据此非特可推见当时画人艺术程度之高妙,并于鉴赏绘画竟研及光线与方位矣。或谓画荚之说,出于韩非之寓言,不足以置信。然韩非为战国时一刑名法术之学者,而非画人,倘非实有其事,则其寓言之意想,已于偶然中,竟到画人所未到之境,殊疑其非是。壁画,则有《楚辞章句》云:“楚有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,图以天地山川,神灵琦玮僪佹,及古圣贤怪物行事。”又《庄子》云:“叶公子高之好龙,雕文画之。天龙闻而示之,窥头于牖,施尾于堂,叶公见之,五色无主。是叶公,非好龙也;好其似龙非龙也。”刘向《新序》亦云:“叶公子高好龙,门亭轩牖,皆画龙形,一旦真龙垂头于窗,掉尾于户,叶公惊走失措焉。”盖谓叶公所好之龙,乃神似之龙,而非真是之龙也。此语实为东方绘画之准则。按壁画在周初仅见于明堂,至是即王公之祖庙宫室,以及士大夫之宅第等,均甚盛行。惟所画之题材,为山川神灵与怪物行事等,与明堂壁画之全属礼教化者不同耳。原楚属长江流域,至是,始有齐之敬君、鲁之公输班等,均以能画称于世。《说苑》云:“齐王起九重之台,国中有能画者,则赐钱。狂卒敬君,居常饥寒,其妻端正,敬君工画,贪赐画钱,去家日久,思念其妇,遂画其像,向其嬉笑。傍人见之,以白王;王以钱百万请妻,敬君惶怖许听。”《水经注》云:“旧有忖留象,此神尝与鲁班语,班令其神出,忖留曰:‘我貌狞丑,君善图物,客在,我不能。’班于是拱手而言曰:‘出首见我。’忖留乃出;班于是以脚画地,忖留觉之,便还没入水。故置其像于水上,唯背以上立水上。”此说殊近神话。然公输班为吾国有名之建筑家,并善绘画,盖为后人臆想附会而成之耳。又《韩非子》云:“客有为周君画荚者,三年而成,君观之,与髹荚者同状,周君大怒。画荚者曰:‘筑十版之墙,凿八尺之牖,而以日始出时,加荚其上而观。’周君为之望见其状,尽成龙蛇禽兽车马万物之状备具,周君大悦。”据此非特可推见当时画人艺术程度之高妙,并于鉴赏绘画竟研及光线与方位矣。或谓画荚之说,出于韩非之寓言,不足以置信。然韩非为战国时一刑名法术之学者,而非画人,倘非实有其事,则其寓言之意想,已于偶然中,竟到画人所未到之境,殊疑其非是。壁画,则有《楚辞章句》云:“楚有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,图以天地山川,神灵琦玮僪佹,及古圣贤怪物行事。”又《庄子》云:“叶公子高之好龙,雕文画之。天龙闻而示之,窥头于牖,施尾于堂,叶公见之,五色无主。是叶公,非好龙也;好其似龙非龙也。”刘向《新序》亦云:“叶公子高好龙,门亭轩牖,皆画龙形,一旦真龙垂头于窗,掉尾于户,叶公惊走失措焉。”盖谓叶公所好之龙,乃神似之龙,而非真是之龙也。此语实为东方绘画之准则。按壁画在周初仅见于明堂,至是即王公之祖庙宫室,以及士大夫之宅第等,均甚盛行。惟所画之题材,为山川神灵与怪物行事等,与明堂壁画之全属礼教化者不同耳。原楚属长江流域,为老庄哲学之产地,对于绘画之思想及趣味,自与周明堂之壁画相径庭。观后人所缋之《离骚图》,即可想见楚公卿祠堂壁画状况之大略。此外《庄子》所载:“宋元君,将图画,众史皆至,受揖而立,舐笔和墨,在外者半。有一史后至,儃儃然不趋,受揖不立,因之舍,公使人视之,则解衣般礴裸,君曰:‘